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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谭丨路遥《平凡的世界》原来构思于兰州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7-25 18:48:00    

提到路遥与兰州的缘分,首先想到的是其名作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中的情节,“二流子”王满银来兰州贩卖过白兰瓜。

白兰瓜,又名兰州蜜瓜,原产于美国,美国人把它叫“蜜露”。1944年,美国副总统华莱士在访华途经兰州时,亲自将美国水土保持学家罗德明捎的“蜜露”瓜种子交给时任甘肃省建设厅厅长的张心一。随后,张心一组织在兰州地区的砂田里试种成功,因种子系华莱士携来兰州,故将此瓜起名“华莱士”。1956年,更名为“白兰瓜”,沿用至今。 白兰瓜皮厚瓤甜,汁丰肉嫩,成为兰州的特产,逐渐向全国多个省市销售。路遥想必是品尝了味美香甜的白兰瓜,才把白兰瓜写入书中。

延安大学梁向阳教授(笔名厚夫)作品《路遥传》披露路遥曾到过兰州,并且是在构思《平凡的世界》的重要时刻。

1984年隆冬的一天凌晨,西安下了一场多年未见的大雪,早晨6点左右雪花还在飞扬,已经彻夜未眠说了一晚上闲话的路遥和弟弟王天乐,互相拉扯,来到了西安大差市十字路口。路遥站在十字路口的交警台,学交警那样打起了手势。王天乐第一次看到路遥这种孩童般的样子,笑得在雪地里打滚。

过了一会儿,路遥立正站住了,久久面对陕北的方向,足足站了半个小时。突然路遥把王天乐叫起来,要马上回去收拾东西离开西安,有重大事情要告诉王天乐。什么事,王天乐不敢问,去哪里不知道,回去简单收拾行李后兄弟俩赶到了西安火车站。

两人登上了开往兰州的火车。路遥把“作协会员证”递给列车长,请求买两张卧铺票。列车长一看眼前这位是《人生》的作者、大名鼎鼎的路遥,马上说现在没有硬卧,只有软卧,你二人就到软卧吧,我们只收硬卧的钱,但下车时必须为我们签名。路遥立即答应,很快就倒在软卧上睡着了。

兄弟俩一觉睡到兰州,兰州也是大雪纷飞,入住一个叫什么“河”的宾馆。洗完澡后,王天乐还是不敢问路遥为什么这么走。路遥冲了一杯咖啡,来回在房子里走动,过了很长一会儿,他才对王天乐说昨天早上突然来了一个大灵感,这个灵感很早就有过多次,但一直抓不住它。昨天早上终于把它抓住了,激动得气都上不来。

接着,路遥就像完全是向千千万万的读者在演说,好像眼前的弟弟根本就不存在。路遥讲述了自己的设想:实际上我们多年来的对话,一直是围绕这部大书的。是的,我要写一部大书,就像柳青说的那一种大书。是向陕北的历史作交代的一部大书。我要从咱村子写起,写到延安,写到铜川,一直写到西安。我的主人公就是沿着你走过的曲折道路,一直走向读者。通过你的生活经历,带出上百个人物,横穿中国1975年到1985年的十年巨大变革时期。作品要在一百万字以上,这是我四十岁之前献给故土的礼物。王天乐感觉此时路遥的气势完全是一个将军,他的目光好像已经看到了一群生龙活虎的人物大军,和他亲切地攀谈着、行走在生活的大道上。

又是一个通宵,路遥和弟弟全身心地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之中。第一个晚上,他们绘制了小说的地貌草图。从路遥家乡清涧县石咀驿镇王家堡村,一直绘制到西安钟楼。他们把这一带的山川河流、机场公路重要建筑等等全部描绘出来。路遥告诉王天乐,第一步工作很重要,因为所有的人物都要反复在这一地带走动。如果作家不熟悉地形,小说的人物一旦走动起来,作家的描写就十分困难。

第二天晚上,列出人物和地名表。为起人物名字,就把两人难死了。孙少平、孙少安、田福军、金光亮、金俊武,双水村、黄原地区、铜城等等人名和地名才写在纸上。剩下的时间就是讨论主人公所处的时代发生了哪些重大历史事件,对他们的个人命运有什么影响……

一切工作都在万分激动的情绪中展开。为了全神贯注商讨创作,他们每天只上街买一次吃喝,一天就不出房门了。服务员看他们形迹可疑,五六个人一起进来查了一回房间,一看没什么“凶器”,也就放心了。

路遥兄弟俩在兰州住了15天,完成了最初的《平凡的世界》的草图和大框架。共三卷,暂定名《黄土》《黑金》《大城市》。兄弟俩后来才知道,对于《平凡的世界》来说,万里长征还没有迈出第一步。

在兰州时,路遥对弟弟说出了之所以来兰州的缘由。他说,在这里构思这部长篇小说可能是上帝的安排。远方叔叔家的女儿、小名叫竹子的三姐就嫁在兰州的一个地方。三姐对咱们兄妹来说那是圣母。那时候咱家穷,村里人看不起咱,唯有三姐对咱们最好,三姐的漂亮在前后沟里都是出名的,就像陕北初开的桃花一样。等咱一切好起来后,咱俩一定要在兰州找到三姐。路遥还说自己小说里的人物,凡是写漂亮女孩子,大都是用三姐的外形。

路遥兰州之行的史料来自路遥弟弟王天乐所著《〈平凡的世界〉诞生记》一文,正是因为王天乐的回忆与写作,才让我们有机会了解到路遥与兰州城的这段故事。遗憾的是,路遥关于《平凡的世界》的创作随笔《早晨从中午开始》一书中,没有将这段经历写入书中,否则我们会了解到更多的细节,以及路遥自己是如何看待这段往事的。

文/李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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