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发烧的甜甜冲出电梯,直奔急诊室。孩子在我怀里烧得像块炭,小脸通红,
呼吸又急又浅。护士刚接过孩子量体温,急诊室的门“砰”一声被撞开。一个男人闯进来,
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他目标明确,
直冲抱着甜甜的护士。“孩子给我!”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伸手就要抢。
“你谁啊?干什么的!”护士吓得后退,紧紧护住甜甜。“我是她爸!”男人吼,
眼珠死死盯着孩子烧红的小脸,不管不顾地往前扑。“顾野你疯了吗!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像被雷劈中,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我扑上去,
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他,挡在护士和孩子前面。急诊室门口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机在拍。“滚开!
欧阳闯!”顾野被我撞得一个趔趄,口罩下的脸绷得死紧,
那双曾经迷倒万千粉丝的漂亮眼睛里全是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甜甜需要我!
她现在就得跟我走!”“她需要的是医生!不是你在这发疯!”我张开手臂,像护崽的母兽,
喉咙因为恐惧和愤怒发紧发疼,“顾野,我再说最后一次,甜甜跟你没关系!
立刻给我滚出去!”甜甜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吓坏了,在护士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甜甜!”顾野听到哭声,整个人更焦躁了,
他试图绕过我,“你看她都烧成这样了!你还要耽误她看病吗?让开!”“耽误她的是你!
”我寸步不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五年前分手时他冷漠决绝的样子,
和眼前这个为了抢孩子状若疯癫的男人重叠在一起,荒谬得让我浑身发冷。“保安!保安!
”我扯开嗓子喊。护士也反应过来,抱着甜甜往里面诊室躲,另一个护士跑出去叫保安。
顾野被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扯下口罩和帽子,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巨幅广告牌和顶流舞台上的俊脸,此刻因为急切和愤怒扭曲着,
完全没了镜头前的半点风度。“欧阳闯!我没时间跟你废话!甜甜必须立刻跟我去医院!
只有我能给她最好的治疗!她等不起!”他声音太大,带着顶级歌手特有的穿透力,
整个急诊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几秒后,炸开了锅。“顾野?是顾野吗?”“天啊!
真的是顾野!”“他在抢孩子?那女的谁?”“拍他!快拍!”闪光灯咔嚓咔嚓亮起,
手机镜头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们。顾野的经纪人老金和助理小陈满头大汗地挤进来,
一个拼命拦着记者和围观人群,一个试图去拉顾野。“顾哥!顾哥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有记者!”小陈急得都快哭了。老金一边挡着镜头一边冲我喊:“欧阳**!欧阳**!
顾野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太着急了甜甜的病!有话好好说!先让孩子看病!求你了!
”甜甜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剐着我的神经。我看着顾野,他死死盯着诊室的方向,
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那眼神里的痛苦和疯狂不像装的。
一丝极其微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难道他真的知道甜甜的什么情况?
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我狠狠摁死。不可能!他凭什么知道?这五年他在哪里?
甜甜只是发烧而已……一定是这样!“好,好。”我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指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顾野,孩子现在要治病。有什么事,等她看完病再说。
你再闹下去,耽误的是甜甜。”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果你真为她好,
现在就出去等。”顾野的眼珠艰难地从诊室门口转到我脸上,他喘着粗气,像一头困兽。
他看了看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的门口,又看了看我决绝的脸,最后,
目光落在老金和小陈焦急的脸上。他下颌线绷得死紧,牙关紧咬,
腮帮子鼓起一道凌厉的弧线。几秒钟的沉默,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老金,清场。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被强行压下去的暴烈。他不再看我,
重新把帽子和口罩胡乱戴上,遮住那张价值千金的顶流脸,转身,像一尊移动的煞神,
拨开人群大步走了出去。老金和小陈如蒙大赦,立刻开始驱赶围观人群和记者。
急诊室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我腿一软,差点瘫倒,扶着墙才站稳。
护士抱着哭累了的甜甜出来,小脸还是通红,但呼吸稍微平稳了点。“孩子高烧39.8,
初步看是病毒性感冒引发的高热惊厥前兆,需要立刻做进一步检查,排除脑炎和其他并发症,
还要输液退烧。”医生语速很快。“好,好,医生,麻烦您。”我声音发颤,
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对抗中耗尽了。
缴费、抱着甜甜做检查、等结果、看着护士把冰冷的针头扎进她细小的血管……整个过程,
我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甜甜在我怀里昏昏沉沉地睡着,滚烫的小脸贴着我冰凉的脖子。
门被轻轻敲响。老金那张精明又带着点疲惫的脸探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依旧难看的顾野,
他靠在门框上,帽檐压得很低,目光沉沉地落在病床上小小的甜甜身上。“欧阳**,
”老金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商量的口吻,“顾野他……情绪太激动了,
您别往心里去。他也是……太担心甜甜了。”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甜甜的背。
老金搓了搓手,继续道:“你看,现在孩子也稳定点了。顾野的意思,
是想……接甜甜去更好的私立儿童医院。那边环境好,专家团队也更强,
对甜甜的康复更有利。费用什么的您完全不用担心,顾野全包。”“不用。”我打断他,
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睛盯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水,“这里挺好,公立医院,
医生经验丰富。”靠在门框上的顾野猛地直起身,一步跨进来,声音压抑着:“欧阳闯!
你非要跟我犟是不是?甜甜现在需要的是最好的条件!你……”“顾先生!”我猛地抬头,
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他,“甜甜是我的女儿。她需要什么,我这个当妈的说了算。
不需要一个五年没露过面、突然冒出来就要抢孩子的人指手画脚。请你,出去。
”“五年没露面?”顾野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捅了一刀,他眼睛瞬间又红了,往前逼近一步,
“你以为我想吗?欧阳闯!当年……”“当年是你选的路。”我截断他的话,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旧伤疤被撕开的疼让我声音发冷,“现在,请你们离开,
不要打扰我女儿休息。”老金赶紧拉住眼看又要爆发的顾野,用力把他往外拖:“顾哥!
顾哥冷静!孩子要紧!孩子要紧!欧阳**,您消消气,我们先出去,您好好照顾甜甜。
”门被关上,隔绝了顾野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滴答的声音和甜甜不均匀的呼吸声。我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五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夜,空气黏得能拧出水。
顾野还不是现在的顶流巨星,只是一个在酒吧驻唱、怀揣着明星梦的穷小子。
我是刚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做设计、被家里催婚催到头疼的普通女孩。
那间狭小潮湿的出租屋里,风扇嘎吱嘎吱地转,吹不散一丝暑气。“闯闯,”顾野抱着吉他,
下巴搁在我头顶,声音闷闷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老金今天又找我谈了,说那个选秀节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公司想全力推我。
但……要去封闭集训三个月,可能……还得出国一段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
从他怀里抬起头:“封闭集训?那么久?”“嗯。”他眼神有点躲闪,
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老金说……这个圈子竞争太激烈了,想出头就得抓住一切机会,
不能有……拖累。”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他意思是……让我,暂时把私人感情放一放,
专注事业。”“拖累?”我的心沉了下去,像坠了块冰,“顾野,我是你的拖累?”“不是!
闯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了,丢开吉他,抓住我的手,“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可是……老金说得也有道理,我什么都没有,这个机会错过了,
可能就真的……”他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挣扎,“闯闯,你等我好不好?
等我站稳脚跟,等我……”“等你功成名就?”我抽回手,看着他年轻英俊却写满野心的脸,
心里一片冰凉,“顾野,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三个月?等你站稳脚跟要多久?一年?两年?
还是等你彻底忘了我?”我太了解他了,他对成功的渴望像火一样燃烧。那个圈子,
纸醉金迷,诱惑无处不在。我们的感情,在他那宏伟的蓝图里,能占多少分量?
我父母失败的婚姻像噩梦一样缠着我,
我妈歇斯底里的哭喊“男人有钱就变心”仿佛还在耳边。我不能赌,也赌不起。
“你信不过我?”他受伤地看着我。“我信不过那个圈子,也信不过时间。”我站起来,
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泪,“顾野,我们分手吧。趁现在……还没那么难堪。
”“欧阳闯!”他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怒气和不敢置信,“你就这么轻易说分手?
我们三年的感情算什么?”“算我识相,不耽误你前程。”我转过身,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祝你大红大紫。”我清晰地记得他当时的眼神,
从震惊、愤怒,到最终凝结成一种冰冷的失望和……如释重负?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风扇都停了。然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吉他背好,走到门口,拉开门。
楼道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却决绝的背影。“好。”他只说了一个字,门被轻轻带上。
没有挽留,没有解释。干净利落得如同斩断一根无用的绳索。那一晚,我吐得天昏地暗,
以为是伤心过度。直到两个月后,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像两道惊雷劈开了我灰暗的世界。
我疯了一样打他原来的电话,停机。去找老金,被客气地挡在门外,说顾野已经签了新公司,
封闭训练,联系不上。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他们公司楼下等了三天,
最终只等到老金一句冰冷的警告:“欧阳**,顾野现在前途无量,
请你不要做任何可能影响他形象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那一刻,
我彻底明白了。我和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在他和他经纪人眼里,就是必须清除的“污点”,
是他光鲜履历上可能出现的“拖累”。巨大的羞辱和绝望淹没了我。
我删掉了所有关于他的联系方式,带着肚子里的小生命,换了城市,开始了单亲妈妈的生活。
甜甜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先天性的心脏问题像悬在头顶的剑,我拼命工作,
像只护崽的母狼,只为给她撑起一片小小的天。我从未想过,时隔五年,顾野会以这种方式,
再次闯进我们的生活,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甜甜的爸?他凭什么?甜甜输完液,烧退了些,
沉沉地睡去。**在床边,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顾野那句“只有我能给她最好的治疗”像魔咒一样在耳边盘旋。
难道甜甜这次发烧……不只是感冒?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主治医生打来的。“欧阳女士,
您方便来一下医生办公室吗?关于甜甜的检查结果,有些情况需要跟您当面沟通一下。
”心猛地一沉。我拜托隔壁床的阿姨帮忙看着甜甜,脚步虚浮地走向办公室。
医生脸色有些凝重,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片子:“欧阳女士,这是甜甜的心脏彩超结果。
孩子之前有卵圆孔未闭的病史,对吧?”我紧张地点点头:“是,
医生说大部分孩子三岁前会自己长好,甜甜一直没完全闭合,但情况还算稳定,
定期复查就行。”“问题就在这里。”医生指着屏幕上心脏的一个区域,“你看这里,
右心房的压力明显增高,三尖瓣返流也比上次检查严重了。这次的高热和惊厥前兆,
很可能就是心脏负荷突然加重引起的连锁反应。普通的感冒病毒对健康孩子问题不大,
但对甜甜这种有基础心脏病的孩子来说,就是很大的负担,甚至可能是诱因。”我手脚冰凉,
声音发颤:“医生,那……那现在怎么办?很严重吗?”“需要高度重视。
”医生推了推眼镜,“孩子目前暂时稳定,但心脏的问题拖不得。
我建议尽快安排一次更全面的心脏评估,可能需要考虑手术治疗方案了。
卵圆孔未闭合并肺动脉高压的情况,药物控制效果有限,手术是目前比较理想的解决方案。
”手术……这两个字像巨石砸在我心上。甜甜才四岁!我喉咙发紧:“医生,
手术……风险大吗?费用……”“任何心脏手术都有风险,但甜甜这种情况,
早干预预后会更好。至于费用,”医生顿了顿,“确实不低。而且术后康复、后续治疗,
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们家长要做好心理和经济上的双重准备。”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
走廊刺眼的白光晃得我头晕。手术费、康复费……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下来。
我那点微薄的积蓄,在昂贵的医疗费面前,杯水车薪。“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顾野靠在墙边阴影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摘了帽子口罩,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那双眼睛,
此刻却异常专注和锐利,紧紧盯着我。“与你无关。”我下意识地抗拒,绕过他就想走。
甜甜的病情让我心乱如麻,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手腕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很凉,
力道却大得惊人。“欧阳闯!”他声音压抑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
甜甜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心脏的问题加重了?”他怎么会知道甜甜心脏有问题?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难道他……真的在关注?不,不可能!肯定是刚才在急诊,
护士或者医生提过一句。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放开!顾野,我女儿的事不用你操心!
”“她也是我女儿!”他低吼出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带着回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他像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了一下,但随即眼神变得更加沉郁和坚定,抓着我的手更紧了,
“欧阳闯,五年前我不知道!我他妈要是知道……”“你不知道什么?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瞪着他,积压了五年的委屈、愤怒和此刻的无助瞬间爆发,
“你不知道我怀孕了?你不知道你有个女儿?顾野,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表演!
当年是你经纪人亲口警告我,让我别做影响你‘前途’的事!
是你自己选择了‘干干净净’地走!现在你跑来说你不知道?晚了!”顾野的瞳孔猛地收缩,
像是被重锤击中,脸上血色褪尽。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
还有……一种被彻底打败的茫然和暴怒。“老金……警告你?让你……别影响我?
”他一字一顿,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颤抖,“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一个字都没有!欧阳闯,你说清楚!”“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用力挣脱他的手,
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又被我狠狠逼回去,“顾野,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
你当时但凡有一点心,一个电话,一条短信,甚至托人问一句……你会不知道?
你只是不在乎!在你心里,那个金光闪闪的明星梦,比我重要,比我们的孩子重要一万倍!
现在你功成名就了,想起还有个女儿了?你想认就认?你凭什么?!”我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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