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仿佛失去了焦点,她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
“小悦——”周迟赫焦急的声音传来。
她浑身一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警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似被迷雾遮蔽的视线里,她看到几个警察举着枪迅速冲了进来。
殷苏悦忍着头疼,吃力地站起身走到警察面前:“警察同志……有人杀人!”
她颤抖着手指向身后的男人:“他刚刚,亲手杀了我的前夫!”
警察顺着她的话走向男人,男人却不慌不忙地否认。
“你还说你没有!我和周迟赫都亲眼所见!”殷苏悦咬牙切齿地冲向男人,被警察拦了下来。
“请家属冷静一点。”警察耐心劝导:“你说看见了他杀了人,有什么证据呢?”
殷苏悦泪如雨下,声音止不住地哽咽:“他的口袋里,还有他行凶的匕首,上面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呢!”
“血?”另一个警察接过男人递给她的匕首,一脸疑惑的看向殷苏悦。
“哪里有血?”
殷苏悦定睛一看,那把匕首光洁如新,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幽寒光。
一滴红色都没有。
“不可能,他刚刚就在这里……”殷苏悦语无伦次地反驳,指向方才沈暮玹消失的地方。
却连自己都没办法相信自己的话了。
她这才彻底接受这个现实,沈暮玹已经消失了,就在她眼前,彻底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这个世界从没有过这个人。
一阵强烈的耳鸣声响起,殷苏悦眼皮发坠,晕倒在地。
……
病房里,殷苏悦还在沉睡,心电图机的声音有规律地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周迟赫憔悴不已,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从病房里狭窄的窗户可以看到一隅夜空。
月上中天,春夜的空气里漫着一层薄雾,将殷苏悦的眉眼都染上稀疏的水汽。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破寂静,周迟赫手心里的手似乎有动静。
他抬头一看,殷苏悦已经定定地看着他。
苍白的脸上尽管看不出什么波澜的表情。
但她只是静静地用她那双眸子看着他,他就能感受到其中彻骨的失望。
“为什么……”她张了张干涩的唇:“我那么相信你。”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背叛我……”
周迟赫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
“你只是想利用我把沈暮玹引到没人的地方。”殷苏悦抢先答道,声线发颤:“好方便你们解决他……是吗?”
周迟赫沉默不语地看着她,扪心自问,他的确没有考虑周全牵连殷苏悦受到了伤害。
但是,他并不后悔因此除掉了沈暮玹。
殷苏悦紧咬下唇:“周迟赫,我不明白,分明你也是游戏里的人物。”
“为什么就那么容不下你的同类,这么费尽心机地想除掉他?!”
周迟赫轻笑一声,直视着她:“小悦,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爱你啊。”
殷苏悦被他的语气惊得毛骨悚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周迟赫,竟还有这样腹黑病娇的表情。
他变了。
不,也许并不是他变了,而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小悦,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穿越并不是偶然。”
黑夜里,周迟赫的声音寒意丛生。
第26章
殷苏悦看着他,浑身打了个冷颤:“什么意思?”
周迟赫温柔地笑了笑,想伸手帮殷苏悦耳边地碎发撩开。
还没触碰到殷苏悦的脸,就被她敏捷地避开。
周迟赫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道:“看来车祸之前的事,你是彻底想不起来了。”
“车祸?”殷苏悦越听越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上个暑假,你出去旅游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周迟赫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寂静的池塘中扔下一颗鱼雷。
哗啦啦将殷苏悦的思绪炸得七零八落:“怎么可能?上个暑假我明明……”
“你觉得你在乙游世界是吗?”周迟赫接着她的话说道:“但其实你沉睡以后,陷在乙游的梦境醒不来。”
“我就用尽各种方法,用你的脑波连接游戏,通过设置虐文情节达到颅内刺激,让你的意识清醒过来。”
“我并不仅是乙游中的可攻略角色,我还是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真正的人。”
周迟赫绷紧了嘴角,声音很低:“我和沈暮玹不一样,他只是个假人,是诞生于我的笔下的虚拟人。”
殷苏悦双手撑着床沿,脊背一阵阵冒出冷汗:“你到底是谁?”
“高中的时候,你曾爱慕过我。”周迟赫眸底涌动着辨不明的情绪。
半晌,他的嘴角蔓延上苦涩:“只是,那时我不喜欢你,所以伤害了你的心。”
“后来上了大学,我们在一个社团,又遇到了你,这才开始慢慢了解你,走进你的世界。”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周迟赫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他腹腔中翻涌:“但是,你当时已经放下我了,还迷恋上了我笔下的角色。”
“我想弥补过去的遗憾,我想把握住这次抓紧你的机会。”他沮丧地垂下头:“谁知道,一场车祸,让你彻底忘了我。”
“但我不甘心,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的脑波也连接到游戏里,陪着你一起待在那个世界……”
“可我不知道,你竟然爱他爱到那样的地步,就算是遍体鳞伤也还是要继续守在他的身边。”
说到这里,周迟赫双拳紧攥到发颤:“那他就应该消失!”
“我既然可以创造他,也有权利处置他。”
闻言,殷苏悦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应声而起:“周迟赫,你疯了……”
“是啊。”周迟赫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她,双眸渐渐泛红:“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
周迟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向殷苏悦的辅导员要到了校外居住的批准条。
接着,他就以周宅僻静、适宜养病的理由,将殷苏悦带了过去。
尽管周宅的佣人对她悉心照料,她却没有出入自由的资格。
这样位于黄金地段的中式豪邸,在整个上海市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
能拥有的人非富即贵。
可置身其中的殷苏悦并没有感到多舒适,只觉这里像是一个金碧辉煌的鸟笼。
而她,已经成为了周迟赫豢养在其中的金丝雀。
直到那天,殷苏悦看到周宅中出现了第二个主人——周迟赫的父亲。
她才知道,原来周迟赫是LG游戏公司的继承人。
他从小就十分热衷于写小说,而周家只有他这一个独生子。
周父自然是不愿意周迟赫把时间浪费在写小说这样的事上。
可又架不住他的热爱,只好用迂回的方式斥资给他开了家游戏公司,让他担任写剧本的职位。
等公司运营彻底稳定下来,再让周迟赫学习商业上的事,接手周家的产业。
真是个爱子的好父亲,可殷苏悦却并不羡慕这样的父爱。
这样掺杂着控制欲的爱,她不稀罕。
周迟赫也是通得周父的真传,并不知道如何正确地去爱一个人。
他的爱,就是要折断飞鸟的羽翼,将它永远留在身边,寸步不离。
第27章
初夏袭来,白昼越来越长,六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天光还是大亮的。
房间静谧,霞光透过玻璃窗染透殷苏悦的半边身子。
这段时日,她总是会坐在落地窗边俯视窗外,不说一句话,一坐就是一整天。
直到夜幕降临了,周迟赫端着热牛奶进来叫她睡觉,她才会挪动身子。
沈暮玹离开的日子,她每天晚上还是会梦到那个孩子,只是如今那个孩子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沈暮玹。
难道他真的死了吗?在她的世界,乃至乙游世界也彻底消失了吗?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用从周迟赫那里偷拿到手机,登录游戏看看沈暮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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