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盗令牌摔进狼窝鎏金铜鹤的尾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苏绾绾踩着第三根羽枝踮脚时,
绣鞋突然打滑。她慌忙薅住鹤颈,整座摆件却轰然前倾,连人带鹤砸向软榻的瞬间,
发髻里藏的半块凤佩"啪嗒"掉在掌心——这动静震得帐顶珍珠簌簌坠落,
倒像给她的狼狈奏了段碎玉成声的背景乐。鼻尖先撞上团温热的锦缎,
带着雪后松针的清冽气息。手腕被铁钳攥住时,苏绾绾正摸向腰间的**粉,
掌心却突然炸开灼烫——那半块凤佩竟与对方衣襟滑出的龙佩严丝合缝,
接缝处凸起的龙凤纹路像活过来般发烫,烫得她差点甩脱手,
倒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个措手不及。"偷东西偷到本王榻上,尚书府的小显眼包挺有创意。
"低沉嗓音裹着寒气砸下来,苏绾绾僵着脖子抬头,正对上双淬冰的墨眸。萧玦半倚在榻边,
玄色常服领口松着两颗玉扣,锁骨处还挂着根她的珍珠发链,
倒像是给这尊活阎王添了点不合时宜的珠光宝气。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合二为一的玉佩,
指腹反复摩挲接缝处,那温度竟比炭盆还灼人,仿佛要把三年前的旧事都熨烫出来。"哑仆?
"他突然屈指弹了弹她的脸颊,力道不重却带着戏谑,"装聋作哑三个月,
就为爬本王的铜鹤?早说啊,本王搬张梯子给你岂不是更方便?"苏绾绾忙低头咬唇,
舌尖尝到点胭脂味——是方才摔倒时蹭到的。
这位活阎王怎会真信府里多了个mute仆妇?上次撞翻他的茶盏,
他盯着她裙摆杏花印看了半晌,
那眼神活像在鉴定什么稀世珍宝;前几日送药"失手"打翻碗,他慢条斯理擦手时,
目光总瞟她耳后朱砂痣——合着早看穿了她这拙劣的伪装?
"这玉佩..."萧玦将合璧的龙凤佩举到她眼前,接缝处渗出的细密金纹在烛火下流转,
像极了母亲当年描在她眉心的花钿,"你娘给的?"苏绾绾猛地抬头,
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底。三年前母亲被诬陷通敌时,唯一带走的就是这半块凤佩,
临终前托人传话,说要找齐玉佩才能翻案。她费尽心机混进靖王府,
只因听说萧玦藏着另一半龙佩,还有能指证真凶的鎏金令牌——铜鹤翻倒时,
她分明瞥见那令牌正挂在榻边玉钩上,红穗子在风里晃得人眼馋。"不说话?
"萧玦突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廓,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杏花酒香,
"那丢去喂后院的藏獒好了。听说它们最近正馋...穿粉绫袄的小丫头。
"苏绾绾浑身一颤,攥着玉佩的手指关节泛白。玉佩还在发烫,金纹顺着掌心纹路爬上来,
像母亲从前给她梳头发时的篦子,温柔又执拗。帐外传来侍卫脚步声,
她急中生智张嘴咬向他手腕,却被轻巧避开。萧玦反而顺势将她往榻上带,
苏绾绾跌进他怀里时,鼻尖正撞上他心口——那里藏着的硬物棱角分明,
形状与令牌分毫不差,倒像是揣了块滚烫的秘密。"急了?
"他低笑时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来,指腹擦过她颤抖的唇瓣,"三个月前醉仙楼,
是谁把酸梅汤泼了本王一身?害本王顶着酸气跟御史台那群老古板议事,
差点没被他们闻出猫腻。"苏绾绾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泼了碗刚熬好的胭脂膏。
那次混进他生辰宴偷令牌,被嫡姐推得撞翻宴席,她吓得落荒而逃,
只记得对方玄袍上的银龙纹在烛火下翻飞,和此刻榻边令牌纹饰如出一辙,
倒像是命运早就绣好的伏笔。玉佩突然剧烈发烫,金纹在两人交叠的衣襟上晕开朵杏花,
鲜活得像刚从枝头折下。苏绾绾惊得要躲,却被按得更紧,他贴着她耳垂低语,
热气搅得人心慌意乱:"再动就喊人捉贼,
让全京城都知道尚书府三**...爬了靖王的床。到时候你那嫡母,
怕是要敲锣打鼓送你进府了。""你**!"她破功的声音又急又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放开我!"萧玦挑眉松手,苏绾绾刚直起身,裙摆就被他靴尖勾住,整个人重摔回榻上,
正好撞进他敞开的衣襟里。这次看得真切,他腰间鎏金令牌垂着的红穗子上,
沾着片干枯的杏花,与母亲旧物箱里压着的那片分毫不差,
连花瓣边缘的缺口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的。"想要这个?"他解下令牌在她眼前晃了晃,
令牌背面突然映出微光,竟是幅微型舆图,脉络像极了她小时候在旧书里见过的京城密道图,
"拿你手里的玉佩来换。本王这人公平得很,不做亏本买卖。"苏绾绾心头狂跳,
指尖都在发颤。母亲说过龙凤佩合璧能显出密道图,原来传说是真的!她攥紧玉佩刚要开口,
窗外突然"咻"地飞来支冷箭,精准钉在帐子上,箭羽还在嗡嗡震颤。
萧玦猛地将她按进锦被,翻身挡在她身前,玄色衣袍展开如墨色蝶翼,倒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箭羽缠的字条写着"杏花已开,速除哑仆",墨迹洇着点朱砂,
像极了嫡母平日里盖印章的手法。萧玦捏着字条凑到烛火上,火苗***着宣纸,
灰烬飘落在玉佩上,竟显出几个小字:永安二十三年春——正是母亲出事那年。
苏绾绾的指尖开始发颤,突然发现萧玦摩挲玉佩接缝的动作,
和母亲当年给她梳头发时一模一样,都是用指腹轻轻碾过纹路,仿佛在确认什么重要的印记。
他突然抓过她的手按在令牌上,"咔嗒"一声轻响后,令牌侧面弹出个暗格。
掉出的不是预想中的密信,而是半块啃过的冻梨核,裹在绣着杏花的丝帕里,
那丝帕的针脚她再熟悉不过——是母亲的手艺。"认识这个?"他声音突然软了些,
像化了半的雪水,"十一岁那年雪地里,有个小丫头硬塞给我这个,说能治咳嗽。
结果本王咳得更厉害了,倒不是因为冻梨,是被她冻得通红的鼻尖给逗的。
"苏绾绾的呼吸骤然停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那段记忆早被岁月蒙了尘,只记得母亲说过,
那年她救过个被追杀的小公子,还把自己最爱的冻梨分了他一半,回来后得意了好几天,
说那公子哥长得比画里的神仙还好看。玉佩的金纹突然暴涨,
在帐壁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子——梳双丫髻的小女孩踮脚给少年喂冻梨,少年手里攥着的,
正是半块凤佩。那女孩耳后,分明有颗朱砂痣在烛光下闪闪烁烁。
萧玦的指尖轻轻点在她后颈的朱砂痣上,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装哑仆装得辛苦吗,
苏绾绾?"他说出她名字的瞬间,苏绾绾听见自己的心跳震碎了烛火。
窗外的风卷着杏花飘进来,落在合璧的龙凤佩上,烫得像团不会熄灭的火,
倒像是要把这三年的空白都烧出个窟窿来。2冤种王爷护犊子冰碴子钻进领口时,
苏绾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正攥着半块凤佩。王氏的陪房婆子恶狠狠地踹她膝弯,
青石砖上的冰渍让她结结实实跪下去,后脑勺挨的闷棍带着钝痛炸开,眼前瞬间铺满金星,
倒像有人撒了把碎琉璃。"不知廉耻的小蹄子!"王氏捻着珠串的手在发抖,
金护甲刮过苏绾绾冻得青紫的脸颊,留下道红痕,"装哑仆勾搭上王爷还不够,
竟敢偷府里的传家宝?今日就送你去见你那通敌叛国的娘,让你们娘俩在阴曹地府作伴!
"两个粗使婆子像拖死狗似的架起她往荷花池拖,腊月的冰面裂着蛛网似的纹,
倒映着王府飞檐上的琉璃瓦,晃得人眼晕。苏绾绾挣扎着踢蹬,凤佩在掌心硌出红痕,
不知怎的竟开始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麻——就像昨夜萧玦按她手摸令牌时的温度,
带着种熟悉的灼烈,倒像是母亲从前煨在火上的药罐。"扑通"一声落水的瞬间,
她看见冰窟里浮着片杏花,在墨绿的藻叶间格外显眼,像极了母亲绣帕上的花样。
刺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骨髓里钻,却冻不灭掌心那点烫意,龙凤佩的金纹竟在水里亮起微光,
像条小蛇似的缠上她手腕,暖得奇怪。"抓住她!别让活阎王看见!
"婆子们用竹竿戳她后背,冰碴子顺着领口往怀里钻。苏绾绾呛了口冰水,鼻腔里全是腥甜,
忽然听见熟悉的玄色衣袂扫过冰面的声响,比寒风还凛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仿佛连空气都被冻住了。"谁敢动本王的人?"萧玦的声音砸在冰面上,
竟震得冰窟边缘又裂了道缝。苏绾绾昏沉间看见他跃过来的身影,
玄袍下摆扫过冰面扬起雪尘,下一秒她就被捞进个滚烫的怀抱,
松针混着龙涎香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倒像是跌进了暖融融的春日里。"冻傻了?
"萧玦的披风裹得像只茧,他用牙咬开腰带系紧,指腹擦过她冻得青紫的唇,
力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本王的人,冻出个喷嚏都得你全家殉葬。
毕竟...本王可舍不得给阎王殿下送这么有趣的小玩意儿。"王氏吓得瘫在雪地里,
珠串散了满地,滚到萧玦脚边的那颗正沾着冰碴。萧玦瞥眼冰池里还在漂的竹竿,
抬脚就把旁边的冰桶踹飞,冰块砸在王氏脚边溅起雪泥,溅了她满身,
倒像是给她那身华贵衣裳添了些狼狈的花纹:"尚书夫人好大的威风,
在本王的地盘动本王的...贴身侍女?"苏绾绾在他怀里偷偷摸向凤佩,刚解开半寸佩绳,
后颈就被他捏住。萧玦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发烫的皮肤,
语气懒懒散散却带着威胁:"再扒拉那玉佩,今晚就睡本王床顶。冬夜风寒,
正好给你练练抗冻能力,省得下次再被人扔冰湖里还没力气扑腾。"她猛地抬头,
撞进他含笑的眼。这人前一刻还像要吃人,此刻睫毛上的雪粒却软得像糖霜,
映着冰湖的光闪闪烁烁。凤佩在两人衣襟间发烫,金纹透过布料渗出来,
在披风内侧烙出朵模糊的杏花,像枚隐秘的印章,盖着独属于他们的印记。"王爷明鉴!
"王氏突然哭嚎着往前爬,珠钗歪在鬓角,"这贱婢偷了府中玉佩,
还妄图...妄图秽乱王府啊!""妄图什么?"萧玦突然笑了,低头在苏绾绾耳边低语,
热气吹得她耳廓发痒,"妄图给你当靖王妃?这野心倒是不小,本王喜欢。
毕竟...总好过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廓发烫,刚要反驳,
就见萧玦从袖中甩出卷明黄的纸,"啪"地砸在王氏脸上,力道之重让她闷哼一声。
婚书两个朱砂字在雪地里格外刺目,底下端端正正写着苏绾绾的名字,
旁边还盖着鲜红的靖王府印,红得像团火。"三日后完婚。"萧玦踹开试图捡婚书的婆子,
军靴碾过散落的珍珠,声音冷得像冰,"让她当靖王妃练练手,
总好过在尚书府被你们扔去喂鱼。毕竟...本王府里的鱼,可不吃这等娇贵的食材,
免得窜稀坏了风水。"苏绾绾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塞进了只蜜蜂。凤佩烫得像块烙铁,
她忽然想起昨夜令牌暗格里的冻梨核——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那这三年,
他故意放任她在府里装哑仆,看她笨手笨脚地偷东西,难道是在看笑话?一股气闷在胸口,
鼻尖突然酸得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王爷三思!"王氏的声音变了调,
尖利得像被踩住的猫,"她娘是叛贼...是钦定的叛贼啊!""叛贼?
"萧玦弯腰捡起婚书,用指尖弹了弹纸角的褶皱,"本王倒觉得,当年通敌的密信,
更像出自尚书大人书房的笔迹。毕竟那墨锭的焦香,本王在你家书房闻过三次,
跟密信上的味道分毫不差呢。"王氏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倒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苏绾绾趁机往他怀里缩了缩,手指摸到他腰间的令牌,
穗子上的干杏花不知何时沾了点她的胭脂,红得像滴血,在玄色缎面上格外扎眼,
像朵倔强的花。"冷不冷?"萧玦突然把她抱得更紧,往暖阁走时不忘回头,
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婆子们,"对了,刚才谁踹她膝弯的?"两个婆子"扑通"跪下,
膝盖砸在***上的声响格外清脆,倒像是在敲丧钟。萧玦瞥眼廊下的铜鹤摆件,
漫不经心道:"打断腿,扔进铜鹤肚子里喂蚊子。哦,忘了现在是冬天,那就冻着吧,
开春正好给铜鹤当肥料,也算物尽其用。"苏绾绾的心跳漏了半拍。这人果然是活阎王,
可抱着她的手臂却稳得很,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渗进来,
烫得她后颈的朱砂痣都在发烫,像有团小火苗在那里烧,暖得让她发慌。
暖阁里的地龙烧得正旺,空气里飘着蜜饯的甜香。萧玦把她塞进铺着白狐裘的软榻,
转身就解腰带。苏绾绾吓得往角落缩,却被他捏住脚踝往回拖,力道不容反抗:"脱湿衣服,
想染风寒让本王守寡?本王可没那么好命,娶个病秧子回来天天煎药。"她攥着衣襟不肯放,
凤佩从领口滑出来,正撞在他递来的姜汤碗上。金纹突然亮得刺眼,
在碗底映出行小字:杏花开时,令牌为钥。那字迹和母亲日记里的一模一样,
连笔锋的转弯都分毫不差。"这玉佩..."苏绾绾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你早就知道...""知道你是当年塞我冻梨的小馋猫?"萧玦舀了勺姜汤凑到她嘴边,
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像偷了糖的孩子,"不然你以为,本王的床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爬的?
铜鹤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踩的?本王可是很挑的。"姜汤的辣意窜上鼻尖,
苏绾绾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三年来她像只耗子躲躲藏藏,变卖首饰换通房丫鬟的身份,
忍着王氏的刁难装聋作哑,原来人家早就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还在旁边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她赌气别过脸,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
他的指腹带着姜汤的暖意,轻轻擦过她的泪痕:"哭什么?当靖王妃不好么?
府里的铜鹤任你爬,冰湖的鱼任你钓,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往她掌心塞了个东西,
金属的凉意让她一怔,"这令牌,本就该还给你。"摊开手才发现是那枚鎏金令牌。
背面的密道图在暖光下更清晰了,图中标记的位置,竟与母亲旧宅的地窖完全吻合,
连那棵老杏树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像幅早就画好的指引图。"你...""三日后成婚,
"萧玦突然起身往外走,玄色披风扫过榻边的炭盆,火星溅在凤佩上,金纹闪了闪,
"这三天,好好想想怎么谢本王。毕竟...本王可是救了你两次命的大恩人,
总不能白救吧?"门帘落下的瞬间,苏绾绾听见他对侍卫说:"把尚书府那棵老杏树移过来,
栽在暖阁窗外。记住,伤了一根枝丫,就卸你一条胳膊。本王要让它开春就开花,
给王妃解闷。"她摩挲着令牌上的杏花烙印,忽然发现凤佩的金纹正顺着掌心往上爬,
在手腕处绕成个圈,像极了...像极了他昨夜趁她睡着,悄悄系在她脚踝的红绳。
冰湖的寒意还没散尽,可心里那点烫意,却像要把整个人都烧起来似的,暖得让人心慌,
倒像是有场盛大的春天正在心里悄悄发芽。
3社死现场笑劈叉檐角冰棱坠下的水珠砸在瓦片上,溅起的碎冰沫子飞到苏绾绾手背上。
她蹲在梁上攥紧锦盒,
指腹蹭过盒面雕刻的缠枝纹——里面本该是能让人睡十二个时辰的"三日醉",
此刻却晃着白花花的粉末,混着股杏仁甜香,是那日从王氏妆奁里顺来的"狂笑散"。
"再蹲成石猴,梁上的灰都要被你抖进本王茶里了。"萧玦的声音裹着炭火气飘上来,
惊得苏绾绾差点咬到舌头。她扒着瓦缝往下瞧,正撞见他仰头望来的眼,
鎏金令牌在指间转得飞快,红穗子上那片干杏花扫过他腕间,像在替他挠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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